要怨就怨我,生了你这个
桌前读写的背影睡去,醒来时双腿间一片濡湿。丛笑感到什么东西被活生生掏出了躯壳,只能颓然地远离那一处污垢。梅寿宁走进来叫他起床,他看见了丛笑潮红的脸颊和掀开的被褥。那一刻丛笑诅咒他变成哑巴,但梅寿宁还是说话了,他温和地说:“这么早?” 到底是什么早,哪里早了,谁也不知道。丛笑快速地成长起来,在他将将踩着底线考入省重点时,梅寿宁一手牵着他、一手拎着公司的产品,接连敲响年级里几位老师家的大门。 梅寿宁带他去添了些文具,琳琅满目的货架像一只怪兽。大哥监护人的做派让丛笑窘迫不已,好像每支笔头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前开出花、长出刺来。一只蓝色的小鸟在里面啾啾叫着,跳进他手心。 出门时,老板突然叫住他。 “小伙子,把手伸出来。” 丛笑惊惶地照做了,然后看见自己紧紧撰着一只钢笔。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,梅寿宁从他手里接过笔,放在柜台上,和所有其他的文具摆在一起说:“老板,帮忙结一下帐。” “这是他偷拿的。”老板对他强调。 “没有人‘偷’。”梅寿宁说,“我弟弟很乖,他是想先问问我能不能买。” 手心被攥出了指甲印,丛笑躺在床上看着这只笔。蓝黑色、冰凉的釉面,突然变成了片片蛇鳞。小蛇扭动着身体朝他扑过来,丛笑侧身躲过。小蛇爬进某个阴暗的角落消失不见。 梅寿宁敲他的房门。 “那支钢笔……” 丛笑歪躺在床上,等待他杀。 “钢笔要灌墨,忘了买墨水了。”梅寿宁苦恼地揉动眉心,“哥哥明天下班给你带一瓶,好吗?”